第(3/3)页 “啊——” 惊喘一声,越璨腾地从床上惊坐起来,冷汗一层一层,身体阵阵发抖。 良久,他闭了闭眼睛,心知是白天时叶婴的讲述使他重又做起了这个噩梦。 走到窗边。 拉开厚厚的窗帘。 沉默地,越璨将头重重倚在窗框,窗外是漆黑的夜色。 她错了,他懂。 那一晚,他的母亲也死了。 已经等候在她家窗下那条小巷的拐角处,他接到了那个电话,狂奔着,他试图立刻赶回家! 也许再快五分钟。 哪怕只要再快两分钟! 他的母亲就不会死…… 那个夜晚,是受到了诅咒的吧。 虽然他从来不信这些。 吸了一口烟,香烟袅袅的雾气在夜色里缭绕不散,越璨苦涩地抿紧唇角。 漆黑的夜色中。 叶婴设计室的门虚掩着,抽屉被小心翼翼地打开,里面赫然是那叠刚刚完成的设计稿! 设计稿被拿出来翻看。 那人仿佛惊呆。 随后,那人将它们放入复印机,几道白光闪过。 第二天的上午。 森明美死死地瞪着面前的那叠设计稿,她的手指微颤,又一次艰难地一张一张审视了一遍。 她的脸色极其难看,身体也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,即使用最挑剔的目光,叶婴的这批设计稿也要远远比她的设计作品优秀好几个等级! 她的白色蕾丝的灵感,在叶婴面前,就像是小孩子的玩意。 颓然地扔掉手中的设计稿,森明美自嘲地笑,那可不就是小孩子的玩意,那是“小公主”在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做来穿着玩的。 恨意渐渐侵蚀而来。 总是有这样的人…… 总是有这样仿佛天赋异禀,仿佛生来就高高在上,成功与胜利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手到擒来的人,在这些人的面前,再多的勤奋和努力都是滑稽的。 以前是那个“小公主”。 现在是叶婴。 她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,在时尚圈打拼,好容易才站稳了一席之地,而从国外野鸡大学出来的叶婴,却轻而易举就想将她挤走。 她耗尽心血,为了大赛冥思苦想设计出的图稿,叶婴拿起笔来轻轻一画,就将之比到云泥之下。 握紧拳头。 指甲将手心刺得一阵阵疼痛。 森明美深吸一口气,不,谁也别想小看了她,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,终有一天会趴在她的脚下! 深秋的谢宅,窗前屋后的蔷薇花没有了夏日时那样簇拥盛开的华景,唯独玻璃花房里的各种蔷薇依旧开得此起彼伏,恍若忘却了季节,坚持要如此日日夜夜、岁岁年年、花海般绽放。 但叶婴没有再去过花房。 几次越璨试图拦住她,她却远远地看到他就避开了,若是没有避过,便神情冷淡,并不想再听他解释什么。 相反的,她对越宣愈发温柔,同越宣一起上下班,每每推着越宣在花园里散步,或是出去约会,在家中进晚餐时也是眼睛里只能看到越宣一个人。 这些日子,森明美的神情也很是憔悴,仿佛每天都在熬夜一样,整个人继续瘦下去,熬出了黑眼圈。 这天晚餐的时候,谢华菱扫了森明美一眼,皱眉说: “就算是年轻,也要注意保养身体。” 森明美一怔,立刻乖巧地回答说:“是的,我会注意的,谢谢伯母。” 接着又说,“伯母,您看起来精神也不是太好,我最近刚托人从国外带了一些上等的燕窝,想送给您补补身体,好吗?” 谢华菱细嚼慢咽地吃完小羊排:“嗯。” 森明美脸上闪过一抹喜色,唇角弯起弧度,先对身旁的越璨笑了笑,然后得意地瞥向对面的叶婴。 叶婴将鱼刺剥出来,把干净的鱼肉放入越宣的盘中,最近他的身体越来越好转,可以吃一些海鲜。 察觉到森明美的目光,她抬目,淡淡一笑。 自从森洛朗死亡的消息传出,原本对森明美非常冷淡的谢华菱,态度变得温和了一些。 “我有件事情想要宣布。” 将叶婴放入盘中的鱼吃完之后,越宣用餐巾拭了拭唇角,温和地看了眼叶婴,握住她的手,对餐桌上的众人说:“叶婴与我订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,我们准备……” 背脊僵硬,森明美咬紧嘴唇,她预感到将要听到的是什么,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听到!身旁的空气如同被瞬间冰冻起来,冷得森明美打了个寒战。 “……下个月举行结婚典礼,届时邀请大家出席我们的婚礼。” 越宣温和地微笑,然而他握住叶婴的那只手,掌心却滚烫潮热,然后他又握得更紧些,眼底有种迥于以往的炽热,恍若栀子花的清香正在盛夏艳阳中惊心动魄着。 “不行!” 谢华菱下意识地立刻反对。 “母亲。” 越宣的声音略沉了一些,视线停留在谢华菱的脸上。 谢华菱的面色变了几变,挣扎几秒,泄气般地说:“反正你大了,也不用听我的话了!不过,你答应过我的事情,可不要忘记!” “我会记得。” 越宣回答说,回首又望了叶婴一眼,那眼神中温和如海水般的情意令得森明美的胸口闷堵难当。 她没有想到谢华菱居然这么轻易就妥协,可是此刻的她也并没有任何立场来反对。 “这不可能。” 冰冷的声音从身旁响起,森明美愕然扭头,见越璨直直地逼视着越宣,他面色铁青,眼神毫无掩饰地冰冷刺骨。 她这才意识到,方才那简直将空气冰冻的冷凝气息竟是从越璨身上散发出来的。 “你们,”目光冰冷缓慢地扫视过越宣和叶婴,越璨一字一句地说,“绝、不、可、能、结、婚。” 叶婴挑了挑眉梢,越宣沉静地回视着越璨,两人都没有说话,仿佛越璨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,没什么值得诧异。 谢华菱虽然吃惊,但因为素来厌恶越璨,便也没有说话。 “为什么?” 反而是森明美,她张了张嘴,还是没忍住。 为什么反对的会是越璨? !谢华菱是越宣的母亲,她是越宣的前未婚妻,为什么出声反对的居然是跟越宣感情并不算深笃的异母兄长越璨? ! “因为——我不同意!” 越璨下颌紧绷,冰冷地看了眼越宣,站起身来,将餐巾重重摔在桌上,刀叉被震得一阵巨响!在森明美的目瞪口呆和谢华菱“野孩子”、“没教养”的咒骂声中,越璨愤恨地大步离开! 走廊中窗扇大开,夜晚的风沁凉沁凉。 越璨愈走愈急! 额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! 他的面容铁青得已经近乎狰狞! 等候在走廊尽头的谢沣被他骇得心中一颤,直至越璨冷厉凶狠的目光杀过来,才紧紧精神,迎上前来,小心谨慎地说:“意大利那边有消息传过来。” 越璨面无表情,听他汇报完毕,哼了一声,冷笑说:“接着查!” “如果消息准确,”谢沣少年的面容露出一分狠意,“我们要不要……”停下脚步,越璨闭了闭眼睛,说:“不。 到时,你等我的命令。” 谢沣有些困惑,看到越璨的脸色,忙立刻回答说:“是,明白!” 走进房间,越璨阴沉着脸坐到书桌后,摸出一包烟,开始一根接一根重重地吸着,浓重的烟草味将整个房间充满。 森明美也是一夜没睡。 她面容憔悴。 神情黯淡。 吧台上的红酒已经喝得近乎见底,她醉眼惺忪地摇着手中的酒杯,面前还是那叠叶婴准备参加大赛的设计稿,脑海中反复闪过的是越宣宣布即将同叶婴结婚的那一幕场景,以及越璨出人意料的激烈反应。 “……你真厉害。” 醉倒枕着自己的胳膊上,森明美痴痴地笑,手中的酒杯倾斜,殷红透明的酒液蜿蜒在吧台,她用手指沾着如血般的红酒,一笔笔在台面上描画着什么,神经质地喃喃自语: “你真强大……叶婴……咯咯……我真是自叹不如啊……” 越宣和叶婴却是一夜好睡。 白色的薄被下,两人手握着手,头抵着头,脸对着脸。 同样幽长漆黑的美丽睫毛,同样嫣红如醉的美丽双腮,同样赤裸微露的美丽肩头,在似乎同样甜蜜的睡梦中,两人连唇畔幸福的微笑恍若都是一模一样的。 第二天。 叶婴神清气爽地起床,换上晨跑的衣服,在花园里慢跑了几圈。 她碰到了似乎一夜未眠,刚刚从玻璃花房走出来的越璨。 她放慢速度,看起来心情很好地同他打了招呼,而越璨只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,就从她面前走过去。 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。 叶婴挑了挑眉梢,慢吞吞地继续跑。 不过,又有什么能跟她想象的完全一样呢? 她淡淡一笑,然后扬起更为明亮的笑容,朝着花亭下的越宣跑去。 第(3/3)页